文化是植根于內(nèi)心的修養(yǎng)，是自我負責的意志，是無須提醒的自覺，是以約束為前提的自由，是為他人著想的善良。
        文化何為？以文化人。盡管在美國學者克魯伯和克拉克洪合著的《文化，關于概念和定義的檢討》中有關于文化的164種定義，但我更偏愛梁曉聲所說，文化是植根于內(nèi)心的修養(yǎng)，是自我負責的意志，是無須提醒的自覺，是以約束為前提的自由，是為他人著想的善良。大學文化何為？《大學》有云：“大學之道，在明明德，在親民，在止于至善。” 大學文化是科學，也是人文；是圖書館，也是實驗室；是高樓大廈，也是林蔭小道，是振聾發(fā)聵，也是耳濡目染。大學文化深邃而敦厚，博大而空靈，潤物無聲，生生不息。文化之于大學，恰如陽光雨露之于草木，大學文化以其特有的導向、凝聚、激勵、塑造等功能，在大學的各行為主體和表現(xiàn)載體中發(fā)揮重要作用。
        正因為如此，我們才會去發(fā)現(xiàn)文化的力量。麻省理工（MIT）第十四任校長保爾?E?格雷指出，一個大學的質(zhì)量在于它為自己制定的發(fā)展水平和前景以及它的原動力和潛在動力。他強調(diào)，能否達到大學發(fā)展所規(guī)劃的目標，取決于大學的“原動力和潛在能力”，而大學文化最偉大之處，就在于她通過潛移默化地影響人，從心靈深處塑造人為大學提供生氣和動力；她像血脈一樣熔鑄在大學的各個層面，自發(fā)地左右著或自覺地引導著大學人的思想和行為，臻于“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”。不僅如此，大學作為時代之表征，其文化還反映時代精神和社會風向，燭照人類前進的方向。弗萊克斯納曾言，大學文化不是與世隔絕的歷史的東西，恰恰相反，它是時代的表現(xiàn)，并對當時和將來都產(chǎn)生影響。沒有已故的大學文化，已故的只是陳識。真正的文化必定以某種方式作為軟實力而存在，讓人感動的大學文化，必定扣動歷史的脈搏，感應時代的前奏。
        大學離不開文化，何況是在這樣一個“三千年未有”之時代。沒有文化滋養(yǎng)和浸染的大學，情何以堪？然而，當下的很多高校似乎遺棄了文化，失去了靈魂，雖然已經(jīng)走得很遠，卻忘記了當初為何出發(fā)?，F(xiàn)在，一些高校經(jīng)過多年的規(guī)?；l(fā)展，硬件建設迅速改善，很多校園堪稱氣派。然而，大樓林立，大師罕見，曾被人們視為文化和精神的圣地、學生人格涅槃的莊嚴學府，如今被詬病為曲學阿世、趨炎附勢的官場和名利場，成為公眾嘲諷的對象。大學應有的質(zhì)樸敦厚、清凈澄明難尋蹤影；獨立之精神、自由之思想僅成說辭；誠心正意、求真務實淪為空談，良知正義、理想使命多為口號；浮華、投機、勢利、崇官、媚權隨處可見。大學行政化、功利化和產(chǎn)業(yè)化漸成痼疾；價值理性和人文理性瀕于喪失，理性蛻變?yōu)閱渭兊挠嬎憷硇曰蛟还ぞ呃硇裕湔撚虺擞嬎愦蟾啪褪Ｋ阌?。此外，一些學者嚴重異化，有些人已變得貪婪、卑下、猥瑣，另一些則成為世俗老到、長袖善舞的“精致的利己主義者”。
        面對這樣嚴峻的形勢，大學文化必須切實地肩負起應有的擔當。哈佛大學榮譽校長洛丁根深刻指出，大學應是有著價值追求與精神內(nèi)涵的心的家園，文化是大學的生命線，是一所大學的精髓所在。沒有文化的指引和召喚，大學發(fā)展就失去了方向和動力。大學要積極從精神、制度、環(huán)境等多層面和多維度加強文化建設，特別是在當今這個開放、多元的時代，調(diào)整、轉(zhuǎn)型和變革日益深刻，人們價值選擇的獨立性和自主性日益增強，價值取向日益增多，價值需求逐漸分化，諸多價值尺度和價值供給所帶來的困惑和迷茫前所未有；“純”和“正”的道統(tǒng)價值不斷被功利價值消弭、稀釋或曲解；主流價值邊緣化、生活意義碎片化、精神生活虛無化幾成通病。在這種情形下，大學回歸、護衛(wèi)與堅守其本然使命的任務顯得異常艱巨。大學更需秉持以人才培養(yǎng)為根本，以研究高深學問為己任，以學術為志業(yè)，大力倡導和踐行格物致知、追求真理，崇尚科學、勇于創(chuàng)新，拒絕功利、力戒浮躁，遠離喧囂、淡定從容。與此同時，在傳統(tǒng)文化和現(xiàn)代文化、東方文化和西方文化、世俗文化和彼岸文化之間的交鋒、交流和融合中，實現(xiàn)從文化自覺、文化自信到文化自強的歷史性跨越。